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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叫她歐巴桑,那是因為她不怕人家知道的年紀。
如果你知道了她已經53歲了還是來衝浪,那麼你改口叫她姊姊是因為她的勇氣。

第一次她陪國中畢業的女兒來衝浪。帶著些許感冒來到海邊,不知是看了女兒輕易地就站上浪板,帥氣乘浪;還是天生血液裡就有和女兒一樣的運動基因,這位歐巴桑姊姊在我們慫恿鼓勵之下,也加入了衝浪課。

曾經有比她年紀更大的人來衝過,那是一位鐵人阿北。但在女孩界,照年紀排行她可算是大姊姊,第二名還比她小上個10幾歲。

第一次衝,她沒有站起來。但已能抓浪半蹲於浪板之上。對於第一次就有這樣的成績,她在回去之後的臉書寫下:「趴在板上也可以享受快速衝向岸的樂趣。馬克教練說:衝浪就是為了好玩,不是為了比賽,所以可以很放鬆。」

是啊,看照片中的她,充滿開心大笑容。那是個超越年紀的,屬於女孩的笑容。

習慣晚睡的她,白天衝浪,和家人一起出去晃晃,做些日常生活事;晚上則經常和年輕的旅人們待在大木桌。她會幫我們招呼新來的朋友,還會用她包容的心,觸開大家內心裡或柔軟,或脆弱,或真實的那一面。

忘不了那天晚上,幾個同住了好幾天從陌生到相識的女孩們,原本在大木桌上各自安靜地寫著明信片,旅遊日記,或小聲聊天,到後來,卻有人聊著聊著,就在這位歐巴桑姊姊面前流下了眼淚。

我一邊在大木桌的電腦前整理照片,一邊心驚驚:啊是花生什麼事?!怎麼有人哭了??? 最怕看到這場面的我裝鎮靜地安靜聽著他們的對話。

歐巴桑姊姊很溫柔,卻又很堅定地用她較多的人生智慧,分享關於家庭與愛的想法。我一邊躲在電腦後,一邊感謝這位良善溫柔的歐巴桑朋友,願意在深夜裡花了極長的時間與剛熟識的小朋友對談,真心分享人生的一些莫名卻也必須面對的事情。

喜歡有她在我們民宿那一週的時間。慢慢來那幾天有她,真好。

很快就再次見到她又和女兒來衝浪。可是那幾天天氣不好,陰黑,細雨,和她第一次下海衝浪的天氣完全不同。但她的挑戰心和勇氣,卻沒有改變。或者說,反而更加強烈。

時隔一個月,她在第二次衝浪時站上了浪板。

雖然沒有像她女兒一樣站在浪上輕鬆的呼嘯而過,但那天的風雨,竟也不能擊退這個自稱歐巴桑的姊姊,想要站上浪板的決心,或說,想要感受站上浪板的那種愛玩的心。

當然還是先落水好幾次。站在岸上看著她抓浪,趴板衝水;抓浪,摔下;抓浪,撲空,累趴在板上休息;再抓浪,再蹲著衝到岸邊,然後再拖著浪板繼續往海裡走去的嬌小身影,我突然覺得,這位我一直以為是只會緩緩親近泥土與大山的溫和媽媽,其實更像是一個謹慎、不服輸的大女孩。

風雨下,她站上了浪板。她站得戰戰兢兢,沒有得意比Ya,也沒有像是射門進球般的高舉雙手,她只是很專心的看著腳下那往前衝去的浪板。她在想什麼我不知道,但我看著她的臉,一直有著笑容,不是很明顯的那種,是種隱隱的,是對自己而笑的那種鼓勵的、開心的笑容。

上岸休息一會的時候,我們一起看著面對那天的烏陰天色、淒風苦雨、還有那略顯凌亂的浪況,卻依然風雨生信心般的什麼都不怕的往前衝的其他浪友,她充滿精神地告訴我:面對更惡劣的天氣,反而可以激起更多的鬥志。

說完,她又用她嬌小的身體,扛起大大的板子,有點吃力的拖進海裡。

她第一次的衝浪,是在53歲。她用每一次都很開心的笑容讓我們想告訴更多人,年齡絕不是衝浪的問題。衝浪的樂趣在於享受自己的每一個狀況;抓到浪,趴板往前衝;沒抓到浪,漂浮在水上感受海洋的律動;站起來,對自己的信心指數大破表,沒站起來,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經驗,也終於知道了年輕人們在瘋的衝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而且,還可以和女兒一起分享衝浪的痠痛過癮之樂趣!

馬克很喜歡也很佩服她這樣的特質。沒有任何事或任何人會被年齡設限;唯一會限制自己的,只有那顆慢慢老掉,慢慢和這有趣的世界分離的心。

在浪板上,她不是歐巴桑,而是一個不怕老、也不服老的勇敢大女生。

希望今年的夏天,還能在藍藍的海,白白的浪花裡,看見54歲的她的年輕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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